威武之师 民族之魂
——在纪念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七十周年大会上的发言
云南省飞虎队研究会会长 孙官生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
我有幸出席纪念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七十周年的黄埔论坛，感到很荣幸。当前，昆明地区健在的远征军老战士全部有 31 人，他们是我飞虎队研究会所属远征军老战士联谊会的成员。首先，我受31位远征军老战士的委托，向论坛的召开表示热烈祝贺和诚挚的谢意！主持人交给我一个任务，要我讲一讲中国远征军。在坐的不少是远征军名将的后代，是大专家，我来这儿讲远征军，无异于班门弄斧。但我以为这是一次向各位学习的好机会，我还是欣然接受了。
下面，我从四个方面对中国远征军作一个简要介绍：
一、 中国远征军的由来
中国远征军是中国战区的一支战略部队，具有鲜明的战略意图。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为了抗击日寇凶猛的南下攻势，在罗斯福总统的倡导下，成立了四个战区：中国战区、太平洋战区、西太平洋战区、东南亚战区。其中的中国战区包括中国、缅甸、印度支那等地区。中国战区的统帅是蒋介石，统率这一战区的中国军队和美国军队对日作战，并与驻缅甸、印度的英军协同作战。由美国派史迪威中将为中国战区参谋长。中国战区的战略任务是：巩固中国战场，坚持抗战，拖住日军；守住缅甸，保住印度，确保中国的外援通道畅通，保证美英联军在欧洲战场的对德作战。
而日寇的战略意图是，占领缅甸，切断中国的外援通道，逼中国放下武器，抽出兵力击败英美，攻占印度，与德军在中东会师，实现瓜分世界的目的。
于是，缅甸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1941年12月23日，中美英三方重庆召开会议，作出设立三国联合军事委员会于重庆；设立保卫缅甸的中英联军统帅部；中国派遣三个军入缅布防；美国派空军协防缅甸和云南等五项决定。同日，中英两国在重庆签订了《中英共同防御缅甸路协定》。
与此同时，中国设立了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负责组织和筹划中英共同防御缅甸，决定派出三个军组成10万大军入缅，协同英军保卫缅甸和滇缅公路。
这就是组建中国远征军的由来。
二、 中国远征军的构成
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1942年3月~8月）中国派出入缅作战的是三个军、
10万人。它们是：第五军杜聿明所部三个师；第六军甘丽初所部三个师；第六六军张轸所部三个师。
第二阶段（1943年4月~1945年3月）中国远征军总兵力超过26万人。分为两部分：驻云南部分和驻印度部分。其编成是：云南部分16万人：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廉；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章；第八军，以及炮兵六个团和工兵部队。驻印度部分10万人：新编第一军、新编第六军。
中国远征军总指挥是史迪威，司令长官陈诚、卫立煌、罗卓英，副司令长官杜聿明；驻印军总指挥史迪威、副总指挥郑洞国。
中国远征军有四个特点：
一是黄埔精英。远征军集中了一大批黄埔精英，军师以上的有20
余位上将、中将几乎全是黄埔军校精英。例如：远征军司令长官陈诚、远征军副司令长官、第五军军长杜聿明、第六军军长甘丽初、第六十六军军长张轸、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章、驻印军副总指挥郑洞国、驻印军新编第一军军长邱清泉、第11集团军总司令黄杰、第七十一军军长钟彬、第八军军长何绍周、第五军第二百师师长戴安澜、驻印军新编第二十师师长廖耀湘、第八军第83师师长沈向奎、第八军第103师师长熊绶春、第6军第93师师长吕国铨，第6军第49师师长彭壁生、暂编第五十五师师长陈勉吾、预备独立第2师师长顾葆裕等。至于师团以下将校则有上百位是黄埔军校虎将。
二是士气高昂。出师之前，各部队举行誓师大会。个个摩拳擦掌，人人勇于献身。戴安澜说：“这次远征，是我国自唐朝以来首次扬威国外，第二百师为能担此重任而深感光荣。为国战死，事极光荣！”
三是武器精良。配有机械化部队和炮兵团，是当时最精锐部队。
四是美军支援。美国飞虎队明确作为远征军的空军，全力配合远征军作战；美军派出大量军官和军事人员到远征军中担任指挥官、参谋、顾问、教官；美方还运来大量美式装备武装远征军，印度驻军全部是美式装备。其武器水平已超过日军。
三、作战经过和主要战役
远征军从出国作战到滇西缅北大反攻，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与英军联合保卫缅甸，历经五个月艰苦卓绝的战斗，以失败告终。远征军参战兵力10万人，损失4万人。英军参战4万人，损失22000人。
第二阶段即滇西缅北大反攻。其中滇西反攻战从1944年5月11日开始，到1945年1月27日结束，历时8个月16天。此役共毙伤及俘虏日军21057人，远征军共投入7个军14个师共约16万人，伤亡及失踪67463人，与日军的伤亡比例为3·2：1。
远征军在这两个阶段中所经历的主要战役有8个：
1、东吁防卫战。由于英国军方一再阻挠中国远征军进入缅甸，使远征军失去了保卫缅甸的最佳时机。当中国远征军3月入缅时，仰光已于1月失陷。加上多头指挥，英军怯战逃跑，第一阶段的作战从一开始就极为被动，面临失败的结局。远征军入缅后，决定控制战略要地东吁，作为反攻仰光的前进据点。主力200师坚守东吁12天，同3倍与己的日寇血战，最后因英军逃跑，侧翼暴露，加之弹尽粮绝，被迫撤离。东吁防卫战打得十分英勇顽强，给猖狂进犯的日军以有力打击，使其付出了惨重代价。日寇56师团惊呼：“当面敌人是重庆军200师，其战斗意志始终旺盛，十分英勇。军司令官饭田中将对其勇敢极表称赞。”
2、仁安羌解围战。英军7000余人被日军围困于仁安羌，情况十分危急，向中国军队求救。第66军新38师和第五军一部奉命奔袭仁安羌，消灭敌33师团3000多人，解救了被围困的英军7000余人。2007年，云南省飞虎队研究会同有关方面组织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活动。时年96岁的张岳轩将军为这次活动题诗一首：“龙陵破敌助勋劳，立马南天意气毫。曾拟分兵渡沧水，仁安羌上建云旄。” 题诗前有一段序这样写道：“民国三十一年，我任中国远征军第五军200师五九八团第三营营长，奉师长戴安澜将军令，率全营官兵支援新三十八师仁安羌之战役，解被日军围困英军第一师师长斯特高之围。十九日到达，拂晓已构成火网，敌军不顾一切反扑，我军阵地三失三得，轻重机枪齐发，反复肉搏冲杀，日军三十三师全部被击溃，丢下近2000具尸体，英军第一师全部解围，我军死伤过半，我负重伤多处，倒卧血泊中，还大声喊‘冲啊！’造成中外战史上仁安羌大捷。”此役，轰动英伦三岛。其后，英国政府授与新38师师长孙立人等多人勋章，使中国远征军声威远播，名震中外。
3、怒江阻击战。日寇在5月初攻陷腾龙八邑后，5月5日，敌一个大队伪装直扑怒江西岸惠通桥。我守桥部队炸桥阻敌，在桥头东岸与敌展开血战，把汹涌来犯之敌阻遏在怒江西岸。此时，已有500余人强渡怒江，到了东岸。在危急时刻，我第11集团军36师赶到，激战4昼夜，全歼顽敌。怒江阻击战，遏制了日军乘胜猖狂追击的锋芒，挽救了滇西前线的危局。
4、户拱—孟拱河谷反攻战。1943年3月，驻印度新38师、新22师，在孙立人指挥下，打响户拱河谷反攻战，拉开了中国远征军缅北滇西大反攻的序幕。击毙敌联队长藤井，敌大队长冈田自杀，歼敌1100余人，并解救英军1000余人，修通了中印公路。接着又乘胜攻克孟拱河谷，将敌第8师团、第56师团的146联队8000余人全歼。
5、收复缅北重镇密枝那之战。1944年4月21日，在进行户拱—孟拱河谷反攻战的同时，史迪威大胆决策，组成中美联合兵团奔袭并攻克密枝那。毙敌2779人，伤敌1180人，俘虏187人，敌水上源藏少将自杀。
6、光复腾冲之战：中国远征军的滇西反攻战从1944年5月11日开始，强渡怒江，攻上高黎贡山。接着发起光复腾冲的战役。6月扫清外围，7月23日对腾冲之敌发起第一次总攻。飞虎队飞机集中轰炸四周城墙，日寇指挥官148联队长藏重大佐被炸死。接着是惨烈的巷战，逐街逐巷逐屋反复争夺。9月14日腾冲全城光复。毙敌少将指挥官及藏重大佐以下军官100余员、士兵6000余名。我伤亡官佐1334员、士兵17275名。
7、松山攻坚战。松山是滇缅公路的咽喉孔道，日军以其精锐部队56师团113联队驻守，兵力3000人。经过一年的修筑，把松山建成永久性坚固堡垒群，深入地下，隐蔽而且坚固，地面和空中均不易发现。6月2日，我军开始用重炮轰击松山，6月4日，71军第28师主力向松山发起攻击。虽伤亡1600多人仍无法取得有效进展。远征军长官部乃命总预备队第八军替换第71军，再攻松山守敌。从9月1日起，由第82师246团每天昼夜不停在松山顶峰袭扰敌人，掩护工兵营打地道。工兵营在松山主峰敌阵地下30米挖了两条地道，构成两个炸药室，填装了10吨TNT炸药。9月8日，军长下令起爆，一声巨响，整个松山顶被炸翻，日寇守军全部覆灭，无一幸免。
8、攻克龙陵之战。我军反攻龙陵从6月5日到11月3日，历经三次重大的反复鏖战。为全战役中时间最长、兵力最多、战斗最惨烈的会战。歼敌10620人，我军伤亡28384人。
远征军攻克龙陵之后，于11月20日收复芒市，12月进占遮放，1945年1月3日攻入畹町、九谷，1月15日攻占南坎，1月19日收复畹町，把日寇赶出了中国国门。1945年1月28日，驻印度的远征军和滇西大反攻的远征军在芒友举行隆重的会师典礼。至此，中国远征军划上了一个光荣而胜利的句号。
四、 中国远征军的历史功勋
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而且光荣胜利，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是唐朝以来我国军队首次扬威国外的伟大壮举，是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军队的第一次境外作战，为中华民族赢得了崇高的声望和荣誉，在我国现代史上写下了彪炳千秋的光辉一页。这不仅树立了中国军队和中国人民在国际上的崇高威望，而且为中国人民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上写下了新的篇章。
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而且光荣胜利，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反法西斯阵营的一个重大战略行动。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挡住了日军北犯和西进的势头，对稳定中国大陆正面战场起了拱卫和屏障作用。国民党政府能够坚持和稳定抗战中心重庆，同远征军在缅甸的浴血奋战是分不开的，特别是缅北滇西反攻战有力地打击了日军，给予了日军18师团、33师团、2师团、55师团和56师团等部歼灭性打击，挫败了日军在印缅战场上的战略计划，保住了印度，夺回了缅甸，打通了中印公路，恢复了滇缅交通；对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战也起了呼应和支持作用。尤其是滇西的远征军，以极大的民族牺牲精神，前赴后继，英勇作战，最终取得了中国战场反攻的首次大胜利，最先将日寇赶出国门。中国远征军在滇西缅北反攻作战中率先取胜，其历史意义是极其深远的。
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而且光荣胜利，具有重要的国际意义。当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时，美、英都无力单独打败日本法西斯，因此参战各方都寄希望于中国战场。英国希望中国在缅甸钳制住日军，阻止日军西进印度，以确保英联邦在远东的心脏——印度。对这一要求，中国远征军入缅浴血奋战，完全实现了。对于美国，美国参谋部期望中国继续拖住百万以上的日本陆军，以防止美国进兵欧洲时，日本乘虚而入，夺取澳洲和整个太平洋。中国军队在缅北的作战，卓有成效的实现了这些战略目标。
中国远征军出国作战，而且光荣胜利，昭示了一个真理：中美合作，无往不胜。中国远征军是一支典型的中美军事合作的强大军队。一是陆军合作：美国派出大批军官到远征军担任参谋联络官。派出大批军官在昆明、大理干训团担任教官；印度兰姆珈训练营教官全部是美国教官。远征军营连以上军官全部受训。在驻印度远征军中，有美国军队直接参战。在户拱—孟拱河谷反攻战中，就有美军一个旅参战。在打通中印公路等的战斗中，有美452工程团和823航空工程营参战。远征军换成美式装备的部队达12个军。二是空军合作：中美空军合作将远征军10余万将士运至印度，运送72万吨物资装备；夺取制空权，助远征军撤退、反攻，保证远征军作战的胜利。 日本《大东亚战争全史》哀叹道：从1944年4月起，“敌空军的活动猛增，每旬达两千架次以上，缅甸上空敌我空军力量对比相差悬殊，致使我方战斗愈加困难。”日机6月末可出动的飞机已仅为49架，到了7月分仅为20架，已经完全被打跨了。
事实说明，黄埔精英组成的中国远征军，是威武之师，民族之是中美用鲜血凝结的友谊的象征，远征军的胜利，是中美合作的胜利。它告诉世人：只要中美真诚合作，就是战胜一切侵略者、维护世界和平的最强大的力量。正如罗斯福总统1943年所说：“吾人能与中国合作，从事建立更完美之世界秩序，甚为本人所欢迎。目前战时之密切联系，更将团结为永久之联合，以谋和平之实现。”2007年，美国总统布什给我会组织的重走中国远征军之路活动发来贺信指出：“您们的所作所为，正是对这些英雄们不朽功勋的颂扬，也是对他们光辉历程的嘉奖和敬仰。”我认为，这也就是今天我们在这里纪念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七十周年的意义所在。
2012年7月9日
来源 ：云南省飞虎队研究会
